各种各样的砚台,有七、八个,这就足够重。再有一把子笔,翠笔的,紫毫的……;又有一把子各式香墨,是宝京王平时所积。
“你长大了,也是要和父亲一样文武双全的,”宝京王往晋哥儿手里塞,晋哥儿又要喊:“五叔,快来帮忙。”
这就又提到赵智,宝京王妃又一次表示她的心疼,对赵老夫人和真姐儿道:“千万不能错许亲事,这孩子生得太好了。”
宝京王觉得她多事:“不是说了出嫁从夫。”宝京王妃道:“我知道,可是错许人,还是不好。”赵赦教育儿子是无时无刻,他淡淡道:“娶妻他自己管不好,是他没能耐。”
这话对着亲家说,两位亲家又担一把子心。见人来得更多,大家都在说笑。把晋哥儿又拘在身前,小声问他:“你父亲好不好,你母亲好不好,他们平时好不好?”
“好,”晋哥儿先这样回答,眼睛如黑豆一样眨巴着。宝京王又问:“你父亲凶不凶你母亲,无人时,骂不骂她打不打她?”
这一对夫妻悄悄在这里哄小孩子,晋哥儿想一想,回答道:“母亲凶父亲,”宝京王妃追问:“好孩子,你最乖,说给外祖母听听,你不会看错吧?”
“嗯,母亲对父亲这样,”晋哥儿举起两只小胖手,比划搔人的样子。再跑到祖父面前问他:“祖父,是这样的吧,是母亲凶父亲?”
房中的亲戚全看着他们,宝京王和宝京王妃大为尴尬地笑笑,心里只是疑惑。
过了几天,接晋哥儿到家中小住。细细地问他,宝京王妃更尴尬:“果然是你母亲凶父亲?”
“父亲在写字,母亲过去就这样?”晋哥儿露出牙又比划一下。
宝京王好笑:“这个不算。”这明明是夫妻亲热。晋哥儿想想又道:“祖父也看到的,母亲这样,”小手比划一下,是在拧人。
“你祖父说什么没有?”宝京王妃和宝京王一起问出来。晋哥儿又想想:“祖母也在,没有人说什么。”
人人都知道小孩子嘴里吐真言,宝京王和宝京王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不知所措。再想想也是,等晋哥儿不在,宝京王叹气:“咱们这女婿,是不和柔庄一般见识,要是真打,还能怕她。”
宝京王妃只担心一件事:“这可如何是好,你那亲家不是好惹的人。”女人多敏感,她双手紧紧抓住宝京王的衣服,担心地问:“会不会纳妾?要是不生晋哥儿,王爷会不会早就让世子冷落她,或许,现在已经冷落了,不然柔庄为什么不回来?”
宝京王被她说得毛骨悚然,还强自镇定:“柔庄要陪世子,这是应当留下的。”宝京王妃是越想越紧张,双手有些颤抖:“可是她理当送晋哥儿回来,王爷王妃是留在京里,难道都没有送的人。”
这牵强的话,把宝京王也绕得有些糊涂,说到底,是两个人担心所至。夫妻这样的对话多几次,大家一起担心柔庄。
都知道安平王是个什么人,他的门下肃然宁静,全要他喜欢才行。再想到这一条,宝京王夫妻就更担心。
他们数年不见女儿,担心就有些歪。
没有几天是荷花节,宝京王妃来到荷花节上,心里早就转着一个主意。一会子见到安平王单独在,对着他私下里陪个礼儿。柔庄不是乖巧孩子,不过是皇上指婚。柔庄不是柔顺孩子,不过生下小哥儿。
当母亲的心,有时候想法乱得可以。她存了这个心思,就到处找安平王的身影。赵赦新回京,肯定是人来人往的请他,在这荷花节上,旧知己聚在一处,大家热闹得不行。
有了酒,又闻到荷香阵阵,又想到赵智也带出来,要交待一下。赵赦离席一会儿,来寻儿子。
儿子没有寻到,见亲家母匆匆走过来。她走着,还瞅着没有人,面上陪着笑上来,插烛似的行几个礼。
王爷是个聪明人,有些明白这肯定是为女儿下的礼。就侧身子让开:“不必多礼,有什么话就说?”
“王爷,我们柔庄是个娇惯孩子,这你早知道。她呀,心地最好,性情就一般,这你也早知道。看她生的晋哥儿多可爱,这你也肯定知道……”宝京王妃对上赵赦,不仅是女对男的拘束,旧有的威慑还在,她一气儿说下去,是她事先想好的话。
赵赦打断她:“有话请直说。”宝京王妃结巴了,吞吞吐吐:“她呀,性子,就是这样,王爷呀,她有时候和世子闹,您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亲家母是指柔庄和世子打架的事?”赵赦说出来,宝京王妃惊恐万状:“果然,真的吗?她还敢和世子打架,我的天呐……”
王爷肃然:“亲家母,你的心思我听明白了,我的心思,也让你明白明白。”宝京王妃赶快道:“请说。”她甚至有几分谄媚,又有几分瑟瑟的担心。
“你女儿打我儿子,我不管,我儿子打你女儿,我也不管。”赵赦说过,拂袖暗笑丢下宝京王妃而去。走开几步到荷塘边上,用荷叶作遮挡,看到宝京王妃失神儿地坐着,安平王觉得自己只能得意,本王治家之严谨,人人得知。
他找到赵智叮嘱他:“今天宫中贵人们也出来,皇上虽然离开,皇后和嫔妃们、公主们全在,你仔细不要失仪。”
赵智答应下来,赵赦再看宝京王妃,以手掩面,好似在落泪。安平王这才觉得自己刚才话重了,世子要是打世子妃,世子妃只有挨打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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