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了眼睛,看师父双眼呆滞地盯着我的胸前看,不由得担心大喊:“师父!你怎么流血了?!”
师父后知后觉地用雪白的袖子擦鼻子,见到上面的血迹眼底闪过几缕尴尬。他道:“没事没事,为师没事的。就是……有点上火而已。”
我高高吊起的心在师父的安慰下略略放松,只是目光一落到师父的腿间,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师父,你那里怎么肿了老大一根!”
我以为师父是被某种毛毛虫给咬了,只是师父硬说他没事,淡定地整理了一下衣摆,让肿起来的棍子看起来没那么明显。
“小事一桩,过会就好了。”
我觉得师父这样不太好,要知道,往常我有个小毛病他都要担心半天。可是他对自己却这样的漫不经心。彼时我不太明白我现在心中的感受,只觉得心头一阵酸软。很不好受。
可是师父并不体谅我的难过,反而急匆匆地丢给我一件衣服,说了句‘你自己知道怎么穿’就把我关在了小木楼外。
我郁闷地拿起那件白衣裳,打量了几眼,不屑地撇嘴,不就是把手脚穿进去再系上带子麻,有什么难的。
我穿好衣服,走进小木楼里见师父卧室房门紧闭,没有一点给我开门的意思。有些泄气地转身推开小木楼的大门,瀑布的澈响灌入耳中,清凉的湿气扑面而来。
我觉得鼻头有点痒,不由得打了两个喷嚏,揉着眼睛抬起头,入眼便是清凌凌的山泉顺着沟壑奔驰而下。
小瀑布对面的山林忽然有一道嫩生生的嗓音道:“你是新来的么?”
咦?我抬头看去,山林里没有人。仔细一看,却瞧见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从高大的树干垂直悬空地探出半截身体。
“是呀,你是谁?”我眨眨眼看他,他答:“我是人面蛛,朱明明。”
师父曾经说过,第一句话就把自己的本体招出来的妖怪是个笨蛋,但若被人将本体看穿而不自知的,则是笨蛋中的大笨蛋。
我不太确定那个可爱的小人面蛛是不是个笨蛋。于是我对他说:“我师父说不能跟人家说自己本体的呀。你怎么就说了?”
朱明明清秀的小脸上浮起两朵淡淡的红晕:“这里是小竹林没有关系。”
哦,我想起了师父曾经说过,小竹林的妖精都是清修的,轻易不杀生。
朱明明从树干背后爬了出来,他的上半身是人类男孩,下半身是蜘蛛,硕大的腹部比磨盘还要大,通体黝黑中带着金色的花纹。
“你师父是博瑜大妖吗?”朱明明眼睛里带着隐隐的崇拜与好奇,我听到大妖两字,再一看朱明明的样子,就明白‘大妖’两字是妖类间难得的敬称。不由得洋洋得意:“我不知道我师父是不是博瑜大妖,但是如果你说的是黑发绿眼的妖怪的话,那就是我师父了!”
我跳过瀑布,因为还未学到身法,双脚重重地踩到了地上,溅起的水珠污了师父给我的白衣裳。
朱明明咦?了一声。
“你才刚刚开始吗?”他看向我的双脚,我知道他是指我还未修得法术,于是点点头,撇撇嘴郁闷道:“我从前可能会呢!”
朱明明眨眨眼,我向他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发现朱明明竟只矮了我半个头。
“我听师父说,我从前交了个修道的朋友,结果被人害死了。现在又要重头练。”说到这里我很郁闷沮丧,朱明明清澈的眼底也闪过明明白白的厌恶。
“居然是那些臭修道的,你别伤心啦,好歹你还能重头来过呢。小花就没有那机会。”朱明明安慰我。在我的询问下才知道,原来小花是长在小竹林边缘的一朵金荷,在三十年前被一些法力高深的修道士杀了。不仅被夺了妖丹炼化,就是本体也被采了入药。因为她那日不是在小竹林的结界里,所以小竹林这方面也无法说什么。相比之下,我深深地庆幸我有个好师父,不管怎么样,我虽然被人害死了,但还好有他施展神通将我救了回来。
小竹林的妖怪好似都忙着修炼,很少露面,朱明明是专管小竹林主人的织锦活计,因为修炼境界不够,所以没有资格得到小竹林主人的指点。在偌大的小竹林里,只有一些小妖活动,冷清得紧。好在我有了朱明明这只小人面蛛作伴,并未感到小竹林有多冷清。
也许是因为我跟他格外投缘的缘故,我跟朱明明什么都说。虽然我们俩的阅历都浅薄得紧,但是不妨碍我津津有味地听他讲小竹林的大小事,也不妨碍他追问我与师父的相处细节。
“我都没有想到我刚开始的时候是被我师父关在一副画里的,我师父每晚等月亮出来的时候就把装着我的画拿出来晒月亮。那幅画到现在都还被我师父挂在床头呢!”
朱明明惊奇地哇!地一声,“博瑜大妖真厉害!”
我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眯眼看向林里:“那当然!”
朱明明又问:“听说你师父天天都给你喝月华酒吗?”
我皱皱眉头,终于将朱明明口中的月华酒,与每天师父都要我喝的那种泛着银光的酒联系了起来:“是啊,不过我不太爱喝,我更爱喝蜜水。”
我的话音刚落,就好像听见了朱明明口水滴答的声音,我转过头看他,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小袍子,清澈的眼里,里头满满的羡慕简直就装不下了。
“你师父居然对你这么好!我家大妖也就上次猪哥哥帮他办了件大事才赏了他一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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