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郭慧佯装吃惊地看着老王头，道：“你蒙我呢？前段时间城里刚砍了个假冒黑风寨的男的，你们也是假冒的吧？”
“哪能啊！”老王头双眼一瞪，道：“咱们是真的！”
郭慧不信，她道：“反正我被绑着，你怎么说都行。”
老王头也自知口说无凭，他也不多去争辩，问道：“俺就问你，若是俺说的是真的，你乐不乐意去？”
郭慧皱眉道：“说实话，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愿意去。你以为我不知道黑风寨是什么地方？听说你们吃人肉的！搞不好我就被吃了！”
老王头目露凶光，威胁道：“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喂狼。”
郭慧立刻叫道：“我可不是被吓大的！而且你想好了，你现在得罪我，小心我以后上去了反咬你一口！”
若郭佳表现得柔柔弱弱哭哭啼啼的，老王头可能还有点看不上她，性子太弱成不了大事。可她这样冷静应对，他觉着自己或许能赌一把。
天天在暗无天日的煤井里挖煤太难熬了，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回去。
当下老王头不再多说什么，让人将郭慧绑在棚子外面，派个小子看着，自己和那群人在棚子里烤火喝酒。
冬日雪夜冷得刺骨。
郭慧已经摸到了藏在袖子中的匕首，她有些犹豫。
前面说过，郭慧这个人脑子转得慢，想事情总是要花好长一段时间。
她一边挨冻一边想：黑风寨到底要不要去呢？就为了四十金，好像不值得去冒那么大的风险。何圆都说过了，她是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去摧毁这个毒瘤的。
可是，眼下她也没有别的地方想去，去黑风寨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破绽，就算不能铲除它，至少可以为以后铲除它做些铺垫。
郭慧一边告诉自己不要管闲事，一边又忍不住想，她一身武艺，又有机会进去，或许只有她是最合适进去的人了。
仗剑走天涯，为民除害，不是她年少时的梦想吗？
她都快冻僵了，脑子里还没想明白到底该选哪个。
旁边守着她的人冷得受不了了，他到：“姐姐，听俺一句劝，别硬抗了，你命好，被俺们老大看上，要不然早抢了你东西，把你扔死人堆了。”
郭慧手脚都冻得失去了知觉，她道：“老弟，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你们黑风寨也太可怕了。我宁愿被扔死人堆，也不想被吃了。”
“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是上一任二当家为了报复才把人剥皮吃肉的。他已经死了，现在我们寨里的富得很，根本没人吃人肉了。”
郭慧半信半疑，“真的？”
“俺小黑牛从不撒谎！俺要是撒谎就叫俺一辈子打光棍！”
郭慧听这小子的声音，觉得他年纪不大，于是问道：“小黑牛是吧？你多少岁了？”
“俺今年十四了。”
确实是头小黑牛。
郭慧问道：“你怎么叫这个名啊？”
“俺娘说，男孩子取个贱名好养活。”
郭慧问道：“你娘也在寨子里？”
“对啊。俺娘是寨子里的巫医，以后要是你在寨子里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找俺娘帮忙的。”小黑牛哀求道：“好姐姐，你就答应了吧。我的脚都要冻掉了。”
郭慧不肯，道：“你说得轻巧，要是你陪你们二当家睡就能回去，你答不答应？”
小黑牛被噎了一下，他结结巴巴道：“俺是男的，二当家也是男的，两个男的又不能生孩子，睡我干嘛？”
“你们黑风寨变态到人都吃，男男互睡也不稀奇吧？”郭慧不屑道，“我就问你，万一有这事，你肯不肯？”
小黑牛卷了一团雪球，气呼呼地砸郭慧脑袋上。
郭慧呸了一声，道：“你自己不干让我干？恶心。”
小黑牛骂道：“冻死你！臭女人！”他骂了几句，转身进了棚子里。留着郭慧一个人冰天雪地地硬熬。
郭慧握着匕首，几经犹豫，正准备割断绳索离开时，茅棚里出来了几个男人。他们一句话也没说，伸手给郭慧套了个麻袋，然后手法熟练地将她一棍子敲晕。
郭慧晕了会，再醒来就感觉自己被人抗在肩头。
若是上辈子，她此刻应该因为恐惧而发抖尖叫起来，即使能忍住，心底也是害怕的。可就是很反常，她心里连一点害怕都没有。
她看不见，听觉和感觉似乎被无限扩大。她听到了四个人的喘气的声音，一个在前，两个在后。通过脚步踩在雪地里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和走路时身体碰到的枝叶，她感觉他们似乎在把她往山上带。
这几个男人应该是只有些粗浅功夫在身的，他们内息紊乱，不堪一击。
按理说，这些山匪就算杀掉也是死有余辜。可郭慧毕竟是长在红旗下，法治观念深入骨髓。
别人跟她搏命，她杀人是为自保，是正当防卫；别人没要她命，她杀人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她又不是警察法官，不具备行刑权。
郭慧心想：算了，不纠结了，他们待会要害她杀她，她就以血还血；若待会他们没干啥事，她打他们一顿算两清。
那什么破煤矿跟黑风寨有牵扯，这事还得想办法告诉何圆，她常在楚州城中走，或许能注意到些什么，多加防备。
一行人行了一晚上，到了天将将明，才到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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