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鑫莲心里不禁冷笑。瞧林曜面不改色的模样，仿佛为文心威胁她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不过最令她难受的还不是林曜当众一套背后一套的态度，而是她那颗仍然会在林曜浅浅的笑意下扑通乱跳的心。
“我扶着您。”伍鑫莲没有回之林曜以微笑，只是冷冷地收回视线一心去搀着林太太。
林曜扶着父亲的脚步顿住，神情不安地看着待自个儿母亲越发殷勤的伍鑫莲的背影。依他那日湖上的恶劣态度，伍鑫莲不可能再对他抱什么期望了。哪怕以伍鑫莲素来在长辈间装得乖巧的模样，对他母亲的态度不会有大的改变，但是更加殷勤实在有些反常。
他隐隐觉得，伍鑫莲憋着口气在酝酿一些对他或者文心不利的事。
伍家晚宴过后，林曜又暗中观察了伍鑫莲很久，结果伍鑫莲一直没什么异动，他的疑心才略微消减了一些。
这么风平浪静地到了七月盛暑天，京西放假了。
***
京西女中最后一堂考试结束后，放松下来的女生们一簇一簇地围成堆，嘻笑着商量假期去哪里玩。
婉华轻戳了下与人交谈中兴奋得红了脸的胡子珊道：“子珊，你们慢慢聊。我先和雁雁走啦~”
“嗯嗯。”胡子珊咧着嘴冲婉华笑了笑，笑容中有几分心疼的味道。她们几个玩得好的女生在讨论去海边度假的事，本来大家想叫上婉华一起去的，结果婉华说一个月前她爹爹又发过次病，虽说挺过去了，她仍然不放心扔下父亲离开北平。
文心见婉华下楼来了，笑着迎上去丝毫不嫌热地牵住婉华的手撒娇道：“咱们快些回家吧~我老早就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了，好不容易捱到考试结束，可渴死我了。”
“我这里还有剩的。”婉华松开文心的手，从提着的书包袋里拿出水杯拧开递给文心，望着她咕咚咕咚不顾形象喝水的样子温柔地笑：“慢点~又不和你抢。”
“啊——”文心喝完最后一滴水，满足地喟叹了一声道：“可算活过来了。今儿天可真热。”
婉华掏出张新的手帕帮文心擦掉嘴角溢出的水，又另拿出张帕子抹去自个儿额头不断冒出的细汗，盯着天边快要落下的火红太阳道：“早上出门该带阳伞的，一会儿骑车回家可要晒坏了。”
“不骑车了。我借学校的电话给家里打过了，蔡叔会来接咱们的。”文心蹦蹦跳跳地牵着婉华往楼下走，心情十分好地道：“在附近找个地方喝点儿东西等他来呀~”
婉华笑着点头。
出了女中校门，往左走一段路就是电车站，往右走一段路则是一家西点店。西点店有大大的落地窗，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学校门口的情况。
婉华挨着文心在木质的长椅上坐下，掏出课本看起来。考试结束后大家都松了口气，她却是不能够的，越级考就在明年春，需要学习背记的知识实在太多，不争分夺秒根本来不及。
点的冰淇淋和常温荷兰水送过来了，文心将荷兰水推到婉华面前小小声声地道：“回家再看吧~”
“嗯。”婉华收起书本和笔，笑着接过了文心递来的吸管。
“婉华。考试的事你不要有太大压力……”文心还是改不掉爱咬勺子的习惯，牙齿轻轻嗑着铜匙道：“不管你能不能通过考试，我都不会扔下你一个人去大学的。晚一年真的没什么，我还是觉得你把身体先养好最要紧，学习的事可以慢慢来。”
“不冲突的。何况有你在身边，我也没受什么累。”婉华低头搅拌着冒着小气泡的荷兰水，语气自责地道：“先前爹爹发病住院，你照顾他倒比我这个女儿还要多。雁雁~我已经拖累你很多了，不能再让你白白等我一年。”
文心不乐意婉华说什么拖不拖累的话，张嘴欲要争辩。婉华忽然软着声音问她道：“雁雁~我可不可以吃一小口你的冰淇淋呀？不多吃，就一小小小小口。”边说还边把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
“你……”文心无奈地笑了一声，舀了小半勺喂到婉华嘴边道：“在嘴里多含一边会儿，等不冰了才许咽啊，不然胃受了刺激要疼的。”
“好~”婉华握住文心的手，带着几分虔诚地把好不容易讨来的冰淋淇吃掉了。
蔡叔的车缓缓停在已经冷清的女中门口。
文心拿手绢替婉华遮着残阳，忽然道：“对了婉华。记不记得我答应过等天热了要教你游泳的？”
婉华蓦地瞪大了眼，抬起眼望向身旁的文心，本来热红的脸颊越发烧烫起来：“记……记得……”
文心也红了脸，神情并不十分自在地干咳了两声道：“那明天咱们先去挑泳衣？今年也不知出了什么新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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